第 47 章 包炳仁暗中密谋设陷阱 肖美女无计可施寻对策
一个晚饭后的傍晚,肖美玉洗完了碗筷,正想静下心来看看书时,才发现书还在办公室。于是,她就返回办公室去拿书。当她轻轻走过包恧仁的办公室门口时,就听包主任说道,“ 小美女,你来做什么啊,现在又不是上班时间。”
“我来办公室拿一本书。”肖美玉从从容容地笑着说,“我的《公文写作基本常识》忘记在办公室了。”肖美玉说着,顺手将手里拿着的《公文写作基本常识》举起来幌了一下。
“美玉呀,要是我们办公室的秘书个个都象你这么勤奋,这么爱学习,那就太好了,休息时间都不忘了看书。”包恧仁假惺惺地说,“你既然来了,就进来坐坐吧。平时工作太忙,我们之间也难得有亲近的机会。反正你目前还是单身,回去也是孤孤单单一个人。”肖美玉不便推却,只好走进去说道,“既然包主任招呼了,做属下的也不好违拗。”肖美玉说着,就在包恧仁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了。
“来办公室工作有一段时间了吧,想没想过要求进步的问题。”包恧仁一边给肖美玉倒开水,一边假蜜三道地说。
“包主任所说的进步,不知是指哪方面的意思?”肖美玉也冷静而又沉着地应对着说道,“不知是指要求入党,还是要求转干?”
“对你而言,当务之急,自然是转干喽!”包恧仁使出了他特别在行的攻心战术,“转干是最为迫切的事情。一方面它要受年龄的限制,另一方面还要受指标的制约。年龄合适,没有指标不行;有了指标,超过了年龄也不行。你现在这个年龄段,虽然正是转干的黄金时节,可惜又没有指标。”
“不是说给办公室下了一个转干指标吗?”肖美玉警惕地问。
“你听谁说的?”包恧仁不以为然地说。
“栾秘书啊,栾大姐专门跑进我的办公室来说的。”
“这种马路消息你也相信 !”包恧仁故意带着几分埋怨的神色,“这个栾沛芸也是,听到风风就是雨,好像她就是办公室主任。”
“啊,我还真信了她的话呢!”肖美玉叹完了气,接着又问道,“这个转干指标,是靠上面下达,还是靠下边争取?”肖美玉试探地说。
“两者都有。”包恧仁迫不及待地解释说,“上面下达的只落实到单位,下边争取的直接落实到个人。”包恧仁换了一种姿势,把头微微倾向肖美玉,然后故作神秘的样子,“这么给你说吧,比如上面下达了一个转干指标给我们办公室,而我们办公室又有两个以工代干的秘书,这个指标给哪个,就要在办公室召集大家讨论了。
“即便是假民主,这个过场也是非走不可的。最后,当然是我这个办公室主任说了算了。如果我去给你争取一个转干指标,不管我们办公室有几个以工代干,这个指标就当仁不让的是你的了,别人想争也争不去,因为是戴帽争取的,给了别人也不作数。”
“那么请问包主任,假如上面也不下达转干指标,下边也争取不到,处于以工代干的秘书,能不能在办公室长期干下去呢?”
“肯定是不行的。国家有规定,党政机关只有干部编制,以工代干只是一种短时期过渡性的人才使用形式。如果转不了干,原则上就得哪里来回哪里去。比如你是从百鹤山老家农村来的,就得回百鹤山老家农村去。”包恧仁陈述了一阵厉害关系,接着又缓和了口气说道,“不过,凡事都不能一概而论。
“特殊情况,也有特殊的处理方式。还是拿你来打个比方吧,假如你的身份还是以工代干,上面要遣返你回百鹤山的老家去,我们办公室编造一种可信度比较高的理由要留你下来继续工作,也不是不可以的,关键要看我这个主任安不安心留你。如果我觉得有必要留你,或者因为某种需要留你,那么,我就会编出十条八条既令上边信服,旁人也无懈可击的理由把你留下来。反之,你就得乖乖的卷起行李回农村老家去了。”
包恧仁为了证实他所说的话的真实性,接着又举一反三地说道,“我们办公室的栾秘书,就是最好的例子。她也属于遣返回乡的以工代干,办公室编排理由把她留下来了,后来还转了干。你要不信,可以去问她哟。”
“听你这么一说,我的命运就系在你包主任的身上了。你知道,我是从百鹤山农村来的。我最害怕的,就是在回百鹤山了。无论如何,都要请包主任多费点心,想办法争取干部指标,早点给我把干转了。”
“这是自然。我们当领导的,关心属下责无旁贷。”包恧仁直了直身子,又接着说道,“美玉呀,你是知道的,我们办公室没有掌握干部指标,要争取干部指标给你转干,我就得耗费很多的精力。”
“这个我知道,包主任,争取干部指标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。”肖美玉顺水推舟地说,“只要你帮我把事情办成了,我会尽最大的努力补偿你的。”
“你拿啥补偿我,我要钱,你没钱,我要物,你没物,你什么也拿不出来。”包恧仁故意假装地鄙夷道,“在说,这些东西没有一样是我在乎的。”
“包主任,我知道你要什么,栾秘书已经告诉我了,只是我还在考虑当中。”肖美玉假意解释说,“不过,那都是前些天的事情。现在我明确地告诉你,只要你帮我转了干,我见到了组织部出的转干通知,当晚就陪你上床。”
“争取干部指标,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办得到的事情,你要我等那么久么?”包恧仁急切地反问道。
这下可把肖美玉给难住了,怎么回答他呢?她想了片刻,接着又说道,“包主任要是等不及,我可以不转干,也不一定非当干部不可。全国那么多人,当干部的也只是少数。人家没有当干部的,也照样在活蹦乱跳的生活。”
“唉,美玉,你怎么认起真来了呢?我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。”包恧仁仍然吓唬说,“不过,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啊!据我所知,你的老家可不是世外桃源啊,在那里生活一辈子,每天迎来太阳送走月亮,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。你那么漂亮,生活在那种久居深山人未识的地方,还有什么意思?还有什么价值?”
“一个人漂亮与丑陋,不是他(她)自己决定得了的。生活在什么地方,有没有人知道,我认为并不重要。”肖美玉故作镇定地说,“只要他(她)自己感觉好就行了。如果要拿我自己来说的话,我到是认为知道的人越少越好。”
包恧仁见肖美玉就象水上飘着的葫芦,愈按愈是往上浮,于是便收了话题转而说道,“肖秘书不但越来越漂亮,而且也越来越成熟了,说起话来顺理成章,滴水不漏,想抓你一点漏眼(即说话表达不准确的意思)都很难。今天就到此为止吧,我会尽力帮你想办法,你也不要让我望梅止渴啊!”
自从栾秘书到肖美玉的房间秘谈之后,肖美玉白天黑夜寝食不安。他包恧仁明明不是不近女色的人,栾沛芸为什么要那么说呢?就算他包恧仁是个不近女色的家伙,这跟我肖美玉有啥关系呢?肖美玉一连想了好几天,一直没有找到圆满的答案。
这样的事情又不便与其他人言说,只好自己一个人闷在心里,苦苦地思考着怎样应对这个问题。由于受精神的忧虑和折磨,丰韵健美的身材,几天时间,就衣带渐宽了,脸上的颧骨也开始突现出来,两个眼眶也微微地陷了进去,眼圈渐渐呈现出灰褐的颜色,仿佛害了一场大病。
星期六下班之前,肖美玉借口身体有病,请了两天病假,下班后赶车回到了反帝公社直属小学肖美蓉的住处。
肖美玉走进妹妹肖美蓉的寝室,母亲照例坐在草墩上纳鞋底。她见大女儿进来,慈祥地看了肖美玉一眼,将纳鞋底的锥子使劲在鞋底上旋了两转之后,说道,“美玉呀,你跟范廷簇的婚事也该有个头了吧,就这么猴年马月的拖着,也不是个办法,你以为你还小哇,你都二十大几的人了,自己的事情,自己不晓得着急。”
肖美玉听了母亲的话,心里越更烦躁起来,“妈呀,你着急管啥用啊!你老人家以为我不急吗?人家好歹不答应我,你女儿有啥办法?”
“你这话我就不信了。”母亲抬起头来,两眼期待地看着肖美玉说道,“以前你没有工作的时候,我相信他看不起你。如今你都有工作了,还是国家的机关干部,他范廷簇还是个农民,哪有看不起你的道理。要不是看在他救了我们全家人的分上,应该是你看不起他才对……”
“妈呀,你老人家千万不要说这样的话。”肖美玉不等母亲说完,立刻制止道,“别人怎么说我们管不了,我们自己可不能这么说。要说范廷簇,我们亏欠他的实在太多了。他不光治好了你老人家的病,还帮美蓉我们两姊妹解决了工作问题,使我们离开了祖祖辈辈居住的深山老林,让我们来到另一个世界。”
为了帮助母亲解开心里的疙瘩,肖美玉解释道,“范廷簇没有答应我的婚事,不是他看不起我,他只是说他没有能力给我创造幸福,所以才迟迟没有答应。”
“姐呀,这样的话你也相信。”坐在外间批改作业的妹妹肖美蓉插话道,“这个就是他拒绝你的最好的理由。真没想到,这样的话,你也听进去了。”
“别人的话我可以怀疑,也可以不听,但是,范廷簇的话我是不能怀疑的,我相信他说的是真的。”肖美玉坚持说。
“他说他没有能力给你创造幸福,是不是?”肖美蓉强辩地说,“实际上他已经给你创造了幸福了,他的能力早就显示出来了。没有他暗地里帮你修改材料,没有他教你写作,你能有到县上工作的机会吗?这就是能力,这就是一般人所没有的能力,他敢说不是?姐,以后他再这样蒙你,你就这样问他。”
“不,他说的不是现在,而是将来。”肖美玉照实说。
“将来是什么时候,你问他,什么时候才是将来?”肖美蓉激动地说,“姐,我还是那句话,你要是征服不了他,你就把他让给我吧!”
“小妹,你不要说了,我心里很烦。”肖美玉制止道,“我知道你也很喜欢他,可是,哪有妹妹跟姐姐抢未婚夫的道理。老实给你说吧,就算我把他让给你,你也不一定能得到他,因为他根本就不愿长期在本地,他决心要到外地谋出路,所以,他一直就没有答应过我的任何请求。”
坐在里屋纳鞋底的母亲,听了大女儿的话接着说道,“这位范同志也是,哪点的黄土不埋人嘛。能在本地工作也是工作,何必非要到外地不可喃?外地人生地不熟的,有啥子好嘛!”
“妈呀,你没有在外地待过,你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好精彩。”肖美玉为了解除母亲对范廷簇的误会,继续说道,“别的我们就不说了,就说范廷簇吧,我跟他都出生在本乡本土,又在一所中学读的书,说起来他只是在外面多待了几年,可是,我跟他比起来,无论是见识还是才干,简直一个在天上,一个在地下,这就是外地与本地的区别。所以,他在耐心等待外出的机会。”
“姐,照你这么说来,你跟他的恋爱怕是要泡汤啰!”肖美蓉遗憾地说。
“好了,早点睡吧,明天我还有事要去找他商量。”肖美玉显出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,期待地说。
“姐,你说的他,又是范哥吧!”
“死丫头,知道还问。”肖美玉说完,跟肖美蓉一铺睡下了。
次日一早,肖美玉没有心思吃早饭,睡在床上不想起来。还是母亲好说歹劝,才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起了床,简单地梳洗了一下,把母亲给她煮好的一碗面条吃了下去。饭后又毫无头绪地摸了一阵,才懒洋洋地赶到了范廷簇所在的反帝公社农机推广站。
反帝公社农机推广站跟当地农村一样,每天只吃两顿饭。上午九点到十点之间,才吃早饭。下午三到四点之间才吃晚饭。肖美玉赶到的时候,早饭吃过了,晚饭又还早。
“怎么这时候才想起到这儿来,一定没有吃饭吧。”范廷簇关切地说。
“没有心思,不想吃。”肖美玉说这话的时候,声音带着几分凄呛,脸色变得阴沉下来。
“不吃饭怎么行呢?无论碰到什么不愉快的事情,饭还是要吃的哟。”范廷簇镇定地说,“千万不能跟自己过不去,什么利益都可以吃亏,惟独身体不能吃亏。”范廷簇万万没有想到,他一句很平常的劝解肖美玉的话,恰恰触到了她特意来找他商量的难言之隐。
“好吧,我听你的,那就随便吃一点吧。”肖美玉符合着说。
“那我去食堂看看还有没有饭菜,要有的话,就将就着吃一点。”范廷簇说完,就到食堂去了。
食堂是按人头煮的饭菜,哪里还有剩菜剩饭。等着吃下午饭吧,时间也还早,肖美玉还饿着肚子。于是,范廷簇打算把肖美玉带上,去公社机关下边的小食店吃点东西,然后去看看郝梦多。
“食堂啥都没有了,我们还是去公社机关下面的小食店吃吧。”范廷簇从农机站食堂回来说。
“好吧,客随主便,你怎样安排都行。”肖美玉说完,跟着范廷簇从农机推广站走出来,赶了一段长途客车,回到了公社附近的小集镇上。在一家小食店里煮了一碗肖美玉最喜欢吃的醪糟汤圆荷包蛋。
“郝梦多那里我们改个时间在去看她吧!”肖美玉隐瞒着心事对范廷簇说,“我想回百鹤山的老家去看看,上次家里没有带走的东西不知被人偷了没有?不知你愿不愿意陪我去。”
“愿意呀,但是我们还得赶回农机站去。”
“还去那里做什么?”
“去拿猎枪,拿手电筒啊,赶到百鹤山可能天都黑了,没有电筒怎么行。”范廷簇说,“这两样东西都在农机站里。”
“好吧,我们现在就回农机站。”肖美玉怀揣着心事说。
他两走出小食店,等了很久,才等来一班路过的长途客车。
回到农机站以后,肖美玉又改变了主意说,“廷簇,还是我一个人去吧!你不要陪我去了。”
“那怎么行,这么远的山路,你一个人去我也不放心啊。”
“有什么不放心的,我是我,你是你,即便我走进山林里被狼吃了,跟你有什么关系?”肖美玉赌气地说。
“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,其实,我也是为了你好……”
肖美玉不等范廷簇把话说完,就举起两只手蒙住耳朵回答说,“你不要说了,我知道你又要说什么,我不想听。”
“好吧,不说就不说,我知道你心情不太好,说了你也听不进去。”范廷簇一边说,一边从墙上取下一顶草帽,走过来递给肖美玉,“那我们走吧,在晚了小心赶不拢。”范廷簇说完,又去拿他退伍时带回来的军用水壶,灌满了开水背在身上。
肖美玉站起来,两手牵了一下上身衣服的下摆,然后又看了看,顺手提起随身携带的涨鼓鼓的挎包,才迈出范廷簇的房间。范廷簇随手取了挂在墙上的一支猎枪,又拿了几发子弹和电筒,锁了房门,跟在肖美玉的后面,朝着去百鹤山的路上走去。
肖美玉走在前面,不时地回头看了看范廷簇,她想等范廷簇说点什么。可是,范廷簇却什么也没有说,只是默默地看着肖美玉脸上密布的阴云和焦灼不安的情绪。范廷簇知道肖美玉对自己的不满和怨恨,就在于没有答应肖美玉出自内心而又坚毅执着的爱情追求。他完全没有想到,肖美玉心里装着的却是另外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疑团。肖美玉几次想把心里的疑问告诉他,可是,话到嘴边,又吞了回去。
两人默默地走完了一段河床,开始爬坡登山了。这座山虽然不是很陡,但坡度比较长。没走多远,肖美玉开始喘气了。范廷簇见她“呼哧呼哧”的样儿,于是笑着说道,“来,美玉,我牵着你走吧,这样,你会省一点力,走着也不感觉有那么累了”。范廷簇说着把右手伸了过来。
肖美玉本来还在怄气,不想去牵范廷簇的手。可是,两腿实在无力,没有办法在往前走了。自从到县上工作以后,只是跟范廷簇一起,回过一次百鹤山。此后,就在也没有爬过这样长的坡了。为了听取范廷簇的意见,给她解除心中这些天来总是困扰着她的疑团,她不得不坚持把这个坡爬完,然后回到已经阔别许久的老家,把心事全都掏给范廷簇
。她已经不指望范廷簇还会答应她什么,她只想对范廷簇做一次回报。于是,她伸出手来,牵住了范廷簇的手,继续向着山顶爬去。走完了一段光秃秃的山坡,就进入了茂密的森林之中。森林中弥漫过来的凉气,也把通身透的凉悠悠的。先前沁出来的汗水,也渐渐地被阴干了。
走到一处厚厚的草坪上的时候,肖美玉站着不走了。她怨恨地看了一眼范廷簇,然后站在树荫下面说道,“廷簇,我们息一会儿吧,我实在走不动了。”范廷簇见她有气无力的样儿,怜惜地回答道,“好吧,你说休息就休息。”范廷簇说完,将猎枪斜靠在一棵松树上,然后一屁股坐在草坪上,抬头望着肖美玉,“美玉,你口渴没有?要是口渴了,就喝点水吧?”范廷簇说着,摸了摸背在身后的军用水壶。
“你想喝,你就喝吧,我现在还不口渴。”肖美玉说这话的时候,还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。
“美玉,我总觉得你心里仿佛有什么很不开心的事在藏着。”范廷簇睁大眼睛,忧虑地看着她说,“你以往可不是这样的呀!”
“你心里从来就没有装过我,你还记得住我以往的情形是什么样的吗?”肖美玉回答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凄凉,“我不知道我前世做错了什么,无论我怎样表现,也无论我怎样取悦,都无法触动你内心那冰山一般的感情。很多时候,我真的想不通——如果说我跟你没有丝毫的缘分,可是,为什么会在学校分别多年以后,偶然之间会在倒楣的工作队里又在次与你重逢;并且你还有那样的能耐,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我妈的精神病治好。
“在工作队里,我并没有主动求你帮我做点什么。说实话,开始我还很看不起你,你竟然不声不响地象奴隶一般,为我做了很多我未曾想到的事情,以至使我有了脱离农村参加工作的机会,最后又帮我解决了小妹的工作,最终让我们全家从深山里搬了出来。难道这个还不是缘分么!最后,我实在找不到你无论怎样也不接受我的原因,我才后悔不该在工作队里在次认识你。因为你给我的感情带来了极大的悲痛和永远无法弥合的创伤。”
“我跟你的感觉恰恰相反。”范廷簇哪里知道肖美玉心中的疑团,他仍然洋溢着满脸的热情说道,“我与你再次在工作队重逢之后,在我的社会圈子里又增添了你这个新的朋友,在生活中又增添了新的内容。
“你知道吗?在与你相处的过程中,就象在沙滩上检拾珍珠一样,我又把我过去学到的知识,重新应用了一遍,使我所学到的东西又获得了一次巩固和提高,实际上也是在帮我自己。特别是当我看到你有了机会参加工作,彻底地脱离了那个完全封闭的深山峡谷,来到了新的生活天地的时候,那种出自内心的喜悦和从未有过的满足感,你是无论如何也体验不到的。”
“这样的无限欣喜和幸福感受我也曾经有过,只可惜已经荡然无存了。”肖美玉接过范廷簇的话说道,“在工作队与你重逢之后,在你的影响之下,我的视野,我的生活,我的思想,我的灵魂,可以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在这一年多的日子里,我从看不起你,到逐渐接受,以至深深地爱上了你,我以为我这一辈子什么都不需要,只要有你就足够了。
“当我一厢情愿地爱上你的时候,我几乎幸福到疯狂的地步。”肖美玉嘴里虽然在表达着十二万分激动的语言,可是,两只眼睛却在连绵不断地沁出冰凉悲伤的泪水,“那时我以为我是全世界最骄傲、最完美、最幸福的女人。好多个夜晚,我彻夜沉醉在极度的欢乐与无比的幸福之中。
“为了把你掌握在自己百分之百的把控里面,我使出了不少原始的、可笑的、幼稚的、甚至是愚蠢的手段想让你就范,想你永生永世不在想别的女人,你这一辈子只能属于我。所以,在你辅导焦吉桦文学创作的时候,我最担心的就是怕她把你从我手中抢走。所以,我才特别地嫉妒而又仇恨她,同时,也刺得你心里很不愉快。现在,好在这一切都过去了。”肖美玉说完,抬起手来擦了擦挂在脸上的泪珠。
“美玉,我之所以至今都没有答应你的追求,并不是因为你哪一点不好,或者某一件事情没有做对。我还是那句话……”范廷簇的话还没有说完,肖美玉就给他顶了回去,“你不要在说了,我已经听了一万遍了。虽然我现在还对你抱着几分幻想,守着几分希望,也许都是多余的事情。
“不过,我不死心。”肖美玉停顿了一下,又更加坚定地说道,“只要你还活在这个世界上,只要还没有别的女人跟你生活在一起,我追求你的心就不会改变,追求你的爱情之火就不会熄灭。”范廷簇听她说的很凄婉,害怕再度刺伤她的心,只好转变了话题说道,“你们三个冤家在县城还经常见面吗?”
肖美玉知道,范廷簇说的三个冤家,就是闹山麻雀赵妩瑕、交际花和她自己,于是说道,“我们三个虽然都在一个巴掌大的县城工作,也没有经常在一起。一方面是各有各的事情,另一方面兴趣爱好也不尽相同,在工作队的时候又发生过一些矛盾和误会,尽管先后都出来工作了,但是,矛盾的阴影一时还没有全都消除。”肖美玉说到这里,她平静地看了范廷簇一眼,接着又说道,“不过,我们三个都有一个共同的愿望,就是想通过各种途径,把你也弄出来,跟我们在一个县城工作。”
“不不不,千万别这样。”肖美玉的话音还没落地,范廷簇就急忙说道,“我要是愿意在本地工作,我早就在这方面争取机会了。我之所以隐姓埋名,不在任何场所抛头露面,就是不想在本地获取工作机会。”
“要是你永远没有外出工作的机会怎么办?”
“那我情愿当一辈子农民!”
“我说你呀,什么都好,就是一根筋不好。”肖美玉说到这里,又把她母亲对她说的话端了出来,“连我妈都晓得何处的黄土不可以埋人,你何必非要认定这个死理呢?”肖美玉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。
“那是你还没有在外面闯荡的经历,缺少这方面的体会罢了。”范廷簇仿佛经历了许多壮丽情景似地说,“你要是有了这方面的经历,有了这方面的比较,说不定也许会跟我一样。”
“那你不如先在本地争取了工作,然后在设法向外地流动。”肖美玉又启发似地说。
“这样不是不可以,只是难度太大。”范廷簇心有余悸地说,“你要想流动到外地工作,首先你得表现出几分能力和才干,创造出令人瞩目的业绩来扩大自己的影响。有了这一条,别人才会要你,否则就是一句空话。等你创造出这样的业绩来,其结果,可能就只有两个:一是本地不会轻易地让你走,把你困在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混一辈子;二是招来预想不到的嫉妒和夹磨。这两个结果,你说你想要哪一个?”
“你还没有在本地工作,你就知道未来的结果啦!”肖美玉以质问的口吻,试探地说。
“我退伍回来在公社这一年多的遭遇,已经说明了所有的问题。”范廷簇解释道,“我每到一个新的工作岗位刚刚做出一点成绩,就被熊德启想尽办法给我否定了。本来县农机局要在这里召开全县农机推广工作现场会,结果,县农机局被熊德启东说西说给搅黄了,难道这些还不能说明问题吗?”
“你说这些我也有所察觉。”肖美玉赞同地说,“我到办公室工作不久,就发现同事之间、上下级之间总有一种互相提防尔虞我诈的感觉。”
“好了,美玉,我们不谈这些了,还是说点令人愉快的话题吧!”范廷簇害怕在说下去,又怕肖美玉把内容引到个人感情上来,于是故意岔开道,“你的业余文学创作进行的怎么样了?”
“到图书馆借了一些书来,正在看。”肖美玉如实说道,“我也下笔试了试,可是,写出来的文字总不象文学语言,干巴巴的,没有半点文学的味道。”
“大概是你开始接触的就是公文语言,时间一长,就形成了习惯。只要你坚持创作下去,这种习惯还是能改变得过来的。要不,你先试着写点游记类型的短散文。伊然美、焦吉桦都能走上文学创作的道路,我相信你也不会例外。”
“过去也许会有这个信心和可能,以后恐怕不行了。”肖美玉两手一合,放在两腿之间,然后羡慕地说道,“伊然美、赵妩瑕,还有交际花,曾经得到过你的热情指引和悉心辅导,我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。”
“我也同样可以辅导你呀,只要你愿意。”范廷簇激动地说。
“这样的机会不会在有了。”肖美玉失望而又悲观地说,“一是我的信心已经完全丧失,精神支柱全都垮了。二是我们两个各在一方,假如哪天你有机会走了,我想来找你辅导也不成啊!”
“现在我不是还没有走吗!”范廷簇摊开两手,眼睛紧盯着肖美玉,“有没有机会让我走,有了机会放不放我走,还得打若干个大问号呢!”
“既然是这样了,你又何必那么死心眼呢?不如我们在县上的三个人,各走各的门路,都来帮你想办法,我想总是会有希望的。”肖美玉兴奋地说,“你要是愿意留下来跟我们一起在县上工作,该有多好。工作之余,可以经常在一起畅谈一些社会经验,切磋文学创作,这样的生活多有意思。”肖美玉此刻似乎完全忘了自己面对的苦恼,整个心情又回到了刚刚参加工作那个时候的兴奋状态。
“我何尝不想这样。”范廷簇无限伤感地说,“你看我回来才多长时间,就饱受了熊德启多少夹磨。这些边远闭塞的落后山区,跟外面相比,简直是两个世界。熊德启就是这些地方领导层的一个缩影,所以呀,他熊德启越是夹磨我,我越想离开这个地方。”
“半瓶醋,你也不要一叶以障目。他一个熊德启,也代表不了一个地方领导层的现状。你只要离开了熊德启所管辖的地盘,他想跟你过不去也鞭长莫及了。”肖美玉还是第一次这么称呼范廷簇。说到这里,她又突然想起她的上司包恧仁来,于是改口说道,“不过,你说的也是。这些落后地方的领导,只要你在他管辖的范围里工作,他不在这个方面卡你,就在那个环节上整你,利用手中权力,总想占点便宜,达到某种目的。”
“怎么,你也有同样的感受。”范廷簇惊奇地望着肖美玉说,“美玉,你可是在全县的核心领导机关工作啊,那里的领导,思想境界不可能会象熊德启这么低劣吧。”
“我看也差不多,只不过表现形式不同罢了。”肖美玉表情不屑地说。
“难道你也碰上不愉快的事呐?不妨说来听听。”范廷簇若有所思地说。
“且止是不愉快,简直要了我的命了。”肖美玉认真地回答。
“不会吧,有那么严重?”范廷簇脸上突然冒出惊奇的神色,怀疑地问。
“真的,我不骗你,”肖美玉深沉地说,“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的。”
范廷簇听了,虽然感到特别的诧异,但是,他见肖美玉不愿立刻说出来,肯定心里有难言之隐。于是,也不强逼她现在就说,转而又说道,“那你方便的时候在告诉我吧,或者不让我知道也可以,你们女娃子的秘密,不一定要让每个男人都知道。”
“不,你跟别的男人不一样。”肖美玉恳切地说,“你是我们全家的救命恩人,而且我是铁了心要嫁给你的,你接不接受我是另外一回事,所以,我一定会告诉你的,只不过不是现在。对你来说,我没有什么秘密不能告诉你的。”
两个人摆了一阵,肖美玉觉得脖子酸酸的,她抬起头来,突然看见森林的上空,七八只乌鸦在头顶上盘旋,而且发出“呱——呱”的凄厉的叫声。长期生活在深山里的肖美玉非常熟悉,每逢发生这样的情况,大半是山林中的野兽出来猎取食物了。她禁不住站起身来,赶紧靠近范廷簇的身边低声说道,“廷簇,可能附近有山猫狸(当地土语,即狼),不然老咼(即乌鸦)不会这么叫。”
“不要怕,我们有猎枪。”范廷簇说着,将靠在松树上的猎枪拿在手里,站在肖美玉旁边朝四周看了看。果然,一只毛耸耸的四肢发达的山猫狸(狼),正好雄纠纠气昂昂地站在他俩要往前走的路上。范廷簇仗势着手里有枪,不慌不忙地把猎枪装上弹药,然后瞄准那只似乎见过世面什么也不惧怕的(狼)山猫狸,“砰”一声剧烈的枪响之后,那只山猫狸仓惶中逃跑了。
待范廷簇和肖美玉走近看时,路上滴了一串暗红的鲜血。范廷簇在仔细看时,草丛边上还有手指姆大小一团血淋淋的东西。肖美玉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,将那一小坨血淋淋的东西挑起来仔细看时,原来是那只山猫狸的眼睛被范廷簇的猎枪子儿打落出来了,地上还稀疏地撒落着一地绒毛。“哎呀,廷簇,幸亏你带了猎枪,不然,我们就只有往回走了。”
“不带猎枪也不怕呀,因为我们是两个人。只要找一根两米长的木棒握在手里,壮起胆子向它猛追过去,它也会被吓跑的。或者身边有石头的话,捡起石头朝它打去,它也会被吓跑的。”两人看了一阵,又继续朝前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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